一頁又一夜的回憶-14

第十四頁

小志這麼一問，這才發現，我本來不是要約漩出來嗎？差點就忘了，我看著小志給我的號碼，有點忐忑，即便我知道這並不是漩的號碼，還是有些許的不安，是在害怕著什麼呢？

我藉故要上廁所，離開這兩個吵死人的傢伙，到底"KG"是什麼？能讓這兩個傢伙寮的天花亂墜，唉呀！先不管這個了！我拿起手機打了過去，把問到的號碼抄在紙上，我控制著顫抖的雙手，小心翼翼的按下一個個數字，就像在拆炸彈般的緊張，在按下撥出鍵之前，我嚥了口口水，遲了好一會兒，我才按下撥出鍵。

「喂？」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。

「......」

「喂？」

「喂，漩雲嗎？」說完之後的下一秒，我覺得我很蠢，不是她還有誰啊！腦包！

「......，你怎麼有我的號碼！？」她停頓了幾秒，訝異的問著。

「跟猴子要的」

「歐......，那你找我有什麼事？」她的語氣恢復平靜。

「想找妳聊一聊，方便嗎？」我竟然說出口了，絲毫沒有任何的緊張。

「那......在老地方吧！？」她有點羞澀的回問我。

「嗯！待會見」

「待會見」

我走出廁所，跟那兩個傢伙說了聲我要先離開後，便尋著我記憶中的"老地方"緩緩走去。

走到一半我才驚覺，我現在是住學校附近耶，坐公車的話也要一個半小時阿！！用走的豈不是天都黑了，我停下腳步，拿出皮夾，尋找我印象中放了許久的一張名片，東翻西找，總算是從深處抓到了張熟悉的名片，這正是叫車的名片。

我撥了過去並叫了台車後，點了根菸在原地等待，約莫十幾分鐘後，我上了車並告知司機我的目的地，在這路途上，雖然車子向前行駛，但是我的腦海卻是不斷閃出以前的片段。不知道什麼時候，已經到了，我付了錢下了車，望著眼前熟悉的景物，這個老地方-"木棉廣場"。

由於這裡種滿了木棉，每年２至３月份先開花，放眼望去像烽火般的艷麗，之後在５月時，果實會裂開，白色棉絮就會隨風四散，像是下著銀白色般的雪花，所以有人稱這為紅宮；也有人說是銀白廣場，或是直接說木棉廣場，不過真正的名稱可沒這麼夢幻，真正的名稱是"陽光公園"。

至於為何要用宮、廣場來形容，那是因為它實在很寬廣，中間有座古典希臘樣式的灰色噴水池，有時會有街頭藝人在那表演，而噴水池四周除了些座椅和路燈外，左邊是讓小朋友嬉戲的溜滑梯、鞦韆、搖搖椅等公共設施，在往左邊多走些還有座蠻大的涼亭，右邊則有分三區都圍了起來，一區是藍球場，裡頭少說有７～８個籃框；另外兩區則是網球和羽球場，裡頭分別也都有４～５個對打的場地，放眼望去，除了這些以外就是一棵棵木棉樹和整片的草皮與井然有序的走道。

我順著步道，走向涼亭後坐了下來，不自覺又順勢點起了菸，不久，一個身影遠遠的走向我，我一眼就認出她，因為她穿著我和她一起挑的衣服，此時除了漩以外沒有第二人了。

「小影？」熟悉的聲音從眼前輕聲的傳遞了過來。

「你什麼時候......」她走近，手緩緩的指向我，帶著些許訝異問著我。

「阿！？沒......沒有啦......」我急忙把手指間的煙熄了，好像做了壞事被抓包似的，我搔了搔頭，隨口說：「嗯......好久沒到這了呢！」我試圖緩和這有點尷尬的氣氛。

她坐到我身旁，看看四周後微笑著說：「我偶爾還是會來呦！！」

「嗯！？從學校到這要一段路耶！」

「怎麼這麼說？」

我都還來不及答覆，漩似乎已經看透了我，她緊接著說：「哦～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問了！本來說要搬到學區附近啦～不過後來還是沒搬」

「為什麼？」

「阿公阿嬤住習慣了呀，反正可以坐公車，只是要比較早起一些」

「學校不是有校車嗎？聽說只要拿張學校發的磁卡給司機刷就好，也不用花費。」

「我知道，不過校車太多人了，我不是很喜歡」

「對了，你......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？」她指著我放在旁邊的煙盒不解的問道。

「這說來話長，待會在說吧！」我準備進入正題，但她似乎又再次的把我給看透，我都還沒開口，她就接著我的話說：「我很好，沒事了」

我們四周的空氣正在凝結，我感覺有點透不過氣，我愣了幾秒後，吸了口氣說：「對不起！雖然過了一陣子了......」

「嗯......」她放低音量。

我隱約聽見答覆裡有些許的鼻音，又沉默了幾秒，我看著她的側臉，靜靜的，她是等我繼續接下去說吧！？

我又深吸了口氣，說：「其實這陣子我很自責，也時常想到妳，想到被衝動控制的我，所以我為了暫時逃避這些愧疚，我常用菸酒麻痺自己，我知道我還很在乎妳，不過越是知道越是自責當初......」我把積壓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。

「笨蛋！誰叫你要那麼衝動！你知道那天聚會我聽到你很頹廢，我心裡多麼不安嗎？」她一臉無辜的模樣，淚水在眼珠裡轉阿轉的，看著我繼續說：「我真的好擔心......好擔心......」

說完的下一秒，她眼裡的淚水化成一顆顆雨滴般，緩緩從臉頰滑落。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，我愣了一下，我顯有些手足無措。

「他們一定說的很誇張，然後妳又想的很恐怖了，對吧！？」我邊說邊把自己全身翻了一遍，看看有沒有衛生紙。

「我怕真的發生什麼事啊！而且電話都不通......」

「妳以為是在拍電影喔，只是沒充電罷了，別哭了啦。」東翻西找，就是找不到衛生紙，我便用手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，繼續說：「妳還是一樣愛胡思亂想和愛哭耶！」

「我哪有，我是真的很擔心你欸！」

「又沒人打給妳要贖金，總之，我沒事啊」

「嗯！」她總算破涕為笑，雖然哭的眼紅鼻子也紅，不過微微笑的模樣依舊迷人。

我起身走向涼亭階梯旁，點了根菸接著說：「這裡......好懷念阿」

「你......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嗎？」

「當然！」我背對著她，吐了口菸回答著。

「那天，我坐在噴水池旁看著街頭藝人的表演，你從籃球場走了過來，坐在對面的椅子上，過了一會兒，你竟然跑到街頭藝人的後面嚇他，看的入神的我也嚇到了」有點鼻音的聲音在我背後說道。

「對阿，某人還把自己的飲料撥倒」我再次吐了口菸後，轉過身，側身靠著支柱竊笑著。

當然，很快就飛來個銳利的白眼，我很識相的收起笑意。

她繼續接著被我打斷的話：「然後阿～你模仿他也就算了，你還自備容器，居然還有人也給你錢。真的很賤欸你～」

她像我投射微笑的眼神，不過我能感受到裡頭藏有"你很賤"這三個字。

「那是我表演的好啊！哈哈！」我露出驕傲的神情。

「少臭美啦！人家搞不好只是想小朋友一個人，給同情票而已，才不把你們當作是一起表演的哩！」

「那更代表我比他還有魅力啊」我驕傲到都快飛起來了！

「不過那個人要走的時候，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做」她溫柔的看我。

「妳是說我把錢拿給他嗎？」我接在她說的話後頭問。

「恩啊！結果我跑去問你為什麼，你回答我：『我覺得我本來就該這麼做』」她和我異口同聲的說出那句話，當下，我們瞬間四目相交了下，便一起微笑。

「你說完之後掉頭就走了，自以為很瀟灑勒～」她些許不屑的撇了頭。

「拜託～我沒這麼做，妳會上勾嗎？」我神氣的說著。

「你又知道了！？搞不好沒有阿！」她不服氣的回答。

「那就算啦～」我聳聳肩。

「欸！什麼叫"那就算啦～"」她站了起來手叉著腰並學我的語氣說。

「我的意思是我還有方法啦～別激動！坐下啦～」我走回她面前兩手搭在她的肩上，輕壓她的肩說道。

「欸！你可以別再抽菸了嗎？雖然我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，不過還是普通朋友吧！？」她突然壓低音量說著。

「我試試吧！」我微笑的回答。

她微笑的看了我一眼後，隨即靠在我肩上，我們沉默了好一會兒，任由一陣陣柔柔的風從我們面前輕拂，小朋友的嬉戲聲、遠方球場的聲音，這些聲音在這瞬間都消逝，這種兩人獨處的感覺似乎回到了從前，我不想說話，只想時間靜止，可惜天不從人願，陽光漸漸落下，我知道，該醒了。

「漩？」我看了下她，夕陽照著她熟睡的臉龐，顯得格外迷人。

「嗯？」她微微的張開眼眸。

「妳睡著了，呵呵～」

「有什麼好笑的啊？」她睡眼惺忪的問。

「沒有阿」我笑著。

「你該不會又偷親我了吧！？」她邊整理頭髮邊說。

「妳還記得阿！？」

「當然記得阿！！還有一次你還自備口紅，親了也不說，害我被小喵、小儀笑了好久」她邊抱怨邊拿出鏡子檢查。

「這次沒有啦～沒想到妳還記得，我以為妳早忘了耶～哈哈～」我邊笑邊說。

「還敢笑勒你！！」她氣呼呼的說。

「對了！小喵、小儀過的如何？」我問。

「不知道耶～畢業後就很少聯絡了，你想幹麻呀～？」她湊到我身旁賊賊的微笑。

「沒什麼，只是我想她們還很討厭我吧？」

「有遇到的話，我會幫你說啦～而且她們應該早就忘記了吧！？」

「嗯，我想也是。晚了，要我陪你回去嗎？」

「不用了啦～你回去要花的時間比我長勒」她推著我說道。

「還是讓我陪妳好了，走吧！」我迅速的轉個身，換我推著她。

在一陣你推我擠的狀況下，最後，她總算乖乖的讓我陪她，我和她走在這個我熟悉的街道與景色中，我們緩緩的離開屬於我們的老地方......。